三四三 贾敬：臣等救驾来迟，恕罪恕罪

    ……

    “那边如何了？”

    太上皇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赵全忙道：“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是宁国府并未行动，会不会贾敬察觉到了什么？”

    “那就不用等了，直接……”

    太上皇话音未落，外面忽然急匆匆跑来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禀道：“北静王，南安郡王反了，已经带兵杀到皇城了……”

    太上皇明显皱了了一下眉头，他不过是修道闭关了两年，怎么一个个牛鬼蛇神都敢蹦出来造反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

    当朕不存在了？

    “好，好，好啊！”

    太上皇怒极反笑起来。

    赵全忙道：“圣皇，要不要把包围贾府的把人调回来，先去对付北静王？”

    “不需要！”太上皇冷静的摆了摆手：“说不准那两个只是马前卒，贾府那边不能放松了警惕！”

    “至于北静王，南安郡王谋反，区区两个不成器的王爷，朕还不放在眼里！”

    “裘世安，你领两千龙禁卫前去平乱，把北静王，南安郡王给朕活捉过来！”

    “是！”

    裘世安领命，大步而去。

    不久，外面火把的光芒映照了半边天空，喊杀声响彻皇宫。

    ……

    今夜，皇宫注定是血流成河的一夜。

    ……

    “圣皇，不好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亲卫跑进来，跪在地上道：“龙禁卫里面的一个百户叛乱投敌，指挥裘世安大人不防被偷袭砍了脑袋，禁卫军大败，现在北静王已经带着人杀进来了！”

    太上皇：“！”

    他的龙禁卫里面居然有人叛乱投敌了！

    太上皇眼神凌厉的看向戴权，戴权瑟瑟发抖，他确实收钱放了不少人进龙禁卫，但那时候太上皇已经闭关修仙，闲事不管，他根本没料到太上皇会重新振作起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戴权没有狡辩，而是“噗通”跪在了地上，两只手左右开弓狂扇自己的大脸。

    “啪啪”两下嘴里就出了血。

    太上皇哪里解恨，眼里冒着火，大手一挥咬牙道：“拉出去，给朕砍了脑袋，挂在城墙上示众！”

    “啊！”

    戴权闻言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两旁的侍卫可不管别的，拖拉着人就走了出去。

    “圣皇，呜呜，我要去杀敌，戴罪立功……”门口忽然传来了戴权的哭腔。

    “那就给他一把刀！”太上皇随口说了一句，他这时候并没有慌，因为除了龙禁卫他还有锦衣卫，更重要的是还有叶相安排的两万京营精锐。

    那才是底气！

    “赵全，命你的人速速剿灭叛逆，不得有误！”

    “臣遵旨！”

    赵全一抖身上的披风，大步往外面去了。

    ……

    “来人，给戴公公一把刀。”

    赵全微笑着拍了拍戴权的肩膀。

    戴权瑟瑟发抖，差点尿了裤子。

    “呜呜赵指挥，饶咱家一条贱命吧，我有钱，有很多钱……”戴权跪在地上，抱着赵全的大腿痛哭流涕。

    “去你的！”

    赵全一脚把人踢开。

    “你死了，钱不都是我的？还用你给我了？”

    “来人，架着他上前面去！”

    “是！”

    两个锦衣卫架着戴权就上了前面，只听火铳嘭嘭，箭雨呼啸，两个锦衣卫不敢继续上前了，互望一眼之后狠狠的把戴权推了出去，然后也不看人怎么样了，撒腿就往回跑。

    “你们跑什么？”

    “那边叛贼杀过来了，再不跑就死定了！”

    两人边跑边说道。

    “啊？等等我……”

    ……

    荣国府。

    贾母虽然有些老了，但耳朵没有坏掉，外面隔了好几条街都能听到的喊杀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火枪碰碰声，无不让人胆寒。

    造孽啊！

    不会是敬哥儿惹事了吧？

    我老婆子可不想死啊！

    “外，外面怎么了？”贾母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带着颤抖。

    鸳鸯忙道：“好像有人闹事，不过老祖宗放心，东府的太爷派了亲兵过来，这里安全的很。”

    贾母紧张问道：“敬哥儿呢？在哪里？在做什么？”

    鸳鸯摇头道：“不知道呢。”

    太爷做什么，哪里是她区区一个丫头能知道的？

    “那就扶我去东府吧。”

    想来想去，贾母感觉还是东府安全，至于派来的那几个亲兵守护西府，肯定是东府看不上眼的破烂才随意打发来了西府。

    好东西贾敬能给西府？

    “对了，宝玉呢？”贾母在鸳鸯等人的搀扶下往东府走去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

    鸳鸯忙道：“早上时好像听说是去神武将军府冯紫英家里吃酒了。”

    贾母急得跺着脚道：“都这个时候了怎能还能让他出去呢？赶紧的让人把宝玉找回来。”

    “这……”翡翠低头无奈道：“太爷已经禁止两府任何人外出了，宝二爷因为是早上出去的，那时候太爷还没下令，所以……”

    琉璃忙安慰道：“老太太不用担心，神武将军府跟咱们也是世交了，他们家里侍卫众多，宝二爷在那里也安全呢！”

    “快扶我去东府见敬哥儿！”贾母风急火燎的说道。

    “老太太慢点……”

    鸳鸯几人打着灯，迈着小碎步，差点都追不上老太太了。

    ……

    东府的各处都是巡逻亲兵，个个身穿甲胄，手持钢刀。

    看的人心惊胆战。

    赖大穿着衣甲拿着大刀，跟在亲兵的后面，浑身发抖，面如土色。

    我滴娘啊，这是要干嘛啊？

    早知道哪怕是去大同受苦累死，他也不会选择回贾府。

    简直是回来找死啊！

    正堂前。

    贾敬登高一呼。

    “外面的声音都听到了吧？”

    “有人欲图谋不轨，进宫谋害皇上！”

    “我贾敬绝不允许！”

    “带好武器随我杀进宫，保护皇上，保护太上皇！”

    “保护皇上，保护太上皇。”

    众人齐喊，声音响彻云霄！

    刚刚过来的贾母，鸳鸯，琉璃，翡翠等人吓得浑身颤抖。

    这几句话也太可怕了吧！

    保护皇上也就罢了，为什么是杀进皇宫才能保护？

    “敬，敬哥儿，你……”

    贾母刚开口喊了一句，被贾敬瞪了一眼，立刻闭口不言，大气不敢喘一口。

    “还不送老太太回去歇息，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贾敬声音冷冷的说了一句。

    鸳鸯翡翠等几个吓得冷汗直流，拖拉着贾母就往回跑。

    贾母原本想问一问能不能派人出去寻找宝玉的话也只能无奈胎死腹中了。

    话说贾宝玉在哪呢？

    反正没有在冯紫英家里！

    冯唐一大早就得了贾敬密信，命他暗自准备好人手，今晚有大用。

    冯唐自然不敢怠慢，命他的长子冯紫英亲自带队，领着府上的两百亲兵以及前几天偷摸从城外的庄子里调来的三百亲兵，共计五百人！

    又把自己的小厮用衣甲大刀装扮了一番，勉强凑了一千几百人，看上去声势浩大。

    随时待命中。

    “柳兄，没想到你竟然真能赶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躲出了京都，来不了呢。”冯紫英轻轻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大事来临的紧张感。

    旁边的柳湘莲一身白衣，发髻也没有簪住而是顺其自然的披散着，看上去无比潇洒自然，他本就长得好看些，此时再加上手里明晃晃的宝剑，英气满满，更让人眼睛一亮。

    柳湘莲声音冷冷道：“区区几个锦衣卫也配我躲出京都，那次不过是跟他们玩玩罢了，今次我要把赵全那厮的首级砍下来，以告慰秦钟父亲还有那些无辜之人的在天之灵！”

    柳湘莲右侧还有一个俊美青年，他摇着头叹道：“也不知道秦兄弟现在如何了，听宝玉说他悟开了，要去江南找贾蓉帮忙洗清冤屈，一心走科举路。”

    “蒋兄弟莫要担忧，秦钟能大彻大悟醉心科举总是好的，总比我们这样平白蹉跎岁月要好得多。”柳湘莲收起宝剑，安慰了一句。

    原来那俊美青年正是蒋玉菡。

    这时冯紫英笑道：“柳兄何必妄自菲薄，这次若能成大事，贾阁老少不得要重用柳兄的！”

    话音刚落，忽然东北方向一个大大的烟花升起。

    冯紫英眼睛一亮。

    “走，去宁国府跟贾阁老汇合！”

    “遇上锦衣卫，杀无赦！”

    柳湘莲执剑在前，一跃而起。

    “是时候报仇雪恨了！”

    “柳兄，慢些，我们一起！”

    亲兵在前，小厮在后充数，浩浩荡荡出了神武将军府。

    ……

    五城兵马司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司，共计六千人马，负责整个京都外围的治安，管理等。

    权利当然非常大。

    非皇帝亲信不可任！

    安平帝原本是要安排上自己人的，只因为太上皇一直没有驾鹤，所以才忍着没动，算是给太上皇一个面子。

    今下午，裘良在校场集合了五城兵马司的六个千户，也不说做什么，只让人原地待命。

    就在六个千户窃窃私语时，皇城方向隐隐传来了喊杀声，火枪声。

    众人心中一紧！

    有人，谋反了？

    “大人……”

    几个千户纷纷看向裘良。

    裘良一直面相北面，不言不语，这时忽然从外面跑来了一个亲信侍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裘良面色凝重，挥手道：“北静王，南安郡王谋反作乱，你们速速随我进宫保护太上皇，皇上！”

    “是！”

    众人齐声应是，浩浩荡荡的出了校场。

    黑暗中，一队亲兵在前打着火把，指挥裘良跟六个千户骑马紧跟在后，忽然前方一大队人马拦住去路。

    一侍卫跑出来道：“前面可是五城兵马司指挥裘良？”

    “正是！”

    裘良打马上前。

    侍卫仰着头道：“叶相有令，今夜五城兵马司所有兵马归他指挥，裘大人还不速速下马，过来拜见！”

    裘良纹丝不动道：“可有圣旨？”

    侍卫道：“有太上皇口谕！”

    裘良哈哈一笑：“叶相，凭口谕不能调兵，您不会不知道吧？”

    叶相从后面站出来，撇了一眼裘良，冷笑道：“裘良，本相只问一句，你是要谋反吗？”

    裘良：“不敢。”

    “下官听闻有人谋反作乱，因此准备去平乱，叶相却在此阻挡，是何意？”

    “呵，好好！”叶相拍手笑了笑：“是谁给你的胆子？贾敬吗？”

    裘良一本正经道：“下官只是按规矩办事，叶相若有圣旨，下官自然让出兵马指挥，若没有……叶相在此阻挡我们平乱，敢问叶相有何居心？”

    我糙！

    叶相心里暗骂一句！

    狗屁五城兵马司指挥，放在平时他看都懒得看一眼，这时候竟然敢跟他顶嘴了！

    要说没有人撑腰鬼都不信。

    就这么略微犹豫的功夫，一队人马从东面围了过来，隐隐有把叶相包围起来的架势。

    “那边是谁？！”

    叶相惊疑的问了一句。

    “哈哈，叶兄。”

    贾敬微笑着从黑暗中走出来，身边跟着一队身穿盔甲的高大侍卫。

    “果然是你！”

    叶相咬牙恨恨的说道。

    “贾家世代忠良，你真要谋反作乱，陷祖宗不义？”

    贾敬正色道：“叶说的哪里话？本官听闻有人在皇城谋反作乱，正打算带着府上的一点亲兵前往皇宫保护太上皇，皇上，何来谋反一说？”

    靠！

    一点亲兵？

    叶相暗骂了一句，看着贾敬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最少得有几千！

    养这么多私兵藏在京都，还说不是准备谋反？！

    他刚要开口怒骂，贾敬却是先开口了：“叶阁老，你怎么带了这么大私兵出来？难道……你要谋反？”贾敬看着叶相身后的人马，惊疑不定的问道。

    叶相气的浑身哆嗦：“太上皇口谕，京营，五城兵马司归我辖制！”

    “口谕？”贾敬笑了笑：“叶阁老，别开玩笑了，这么大的事你说口谕，你糊弄谁呢？没有圣旨你这就是私自调军，按律等同谋逆！”

    叶相：“你血口喷人！”

    贾敬：“你信口雌黄！”

    叶相：“你一派胡言！”

    贾敬：“你胡说八道！”

    叶相：“你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贾敬：“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相：“你无耻之尤！”

    贾敬：“你卑鄙无耻！”

    叶相：“……”

    贾敬：“……”

    皇宫。

    赵全浑身是血的跑回来，道：“圣皇，锦衣卫……”

    太上皇心里一紧：“怎么了？”

    赵全瑟瑟发抖道：“叛贼太强大，锦衣卫要顶不住了，圣皇要早做……”

    “啪啦！”

    一个精致的紫砂壶被太上皇狠狠摔在赵全脚下。

    “废物！一群废物！”

    赵全被烫的浑身一个机灵，却是不敢移动半分，只在心里暗暗叫苦。

    锦衣卫前些年一直处于荒废之中，最近才开始大肆招人，难免良莠不齐，里面滥竽充数者居多，平时抄家抢银子一个个比谁都快，真刀真枪厮杀起来，那里比得上王府的亲兵啊！

    “叶相呢？都这时候了，死哪里去了！”太上皇咆哮着问了一句。

    他这时候再也冷静不了了。

    众人沉默不语。

    鬼知道叶相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