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试探升级
                            
                                类别:
女生频道
                                作者:
豹喵大人字数:4336更新时间:25/02/25 20:53:13
                             
                        
                        
                                *
    谢昭拼命向上推门,好不容易门有了一丝缝隙。
    耳边传来更清晰的开锁声,咔擦咔擦。
    她从缝隙中努力地挤出来。
    毫无防备地,门被打开了,两个侍者拖着行李进来。
    谢昭好不容易爬出壁炉,只来得及把密道的门关上。
    “行李靠墙放就好。”黑色漆皮牛津鞋走了进来。
    来不及了,谢昭甚至来不及站起来,金融巨鳄此时像上岸的鳄鱼一样趴着。
    那双长腿懒洋洋地一迈,已经到了她眼前。
    她抬头,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诧异地圆了圆,好像在思考措辞。
    比如这是我的房间。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你为什么在我的地板上爬?
    最终他嘴角动了动,扯出个得体的微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只是几秒,谢昭又恢复了从容。她伸出手由他扶着站起来,理了下碎发。
    “我在找耳环。”
    这是个正当理由。
    “索菲亚说这里没人住,我之前在这闲逛的时候好像丢了一只耳环。”她在门被打开的前一刻把右耳的耳环扯下来放进了口袋。
    他表示理解。
    “和左耳带的是一对吧?”
    她点头。
    “方便让我看一下吗?”他说。
    谢昭没有把耳环摘下来,只是侧过脸。
    他俯身,视线与她左耳平齐,一下子两人距离拉得很近。
    已是黄昏,落地窗被白纱窗帘层层叠叠地遮住,房间光线昏暗。
    风把窗帘吹起的一角,漏一丝阳光在他脸上,他神情专注,绵长的睫毛被染成了金色。
    他靠近的一瞬间,身上的冷香笼罩了她。
    那种香气让她想起雪山冰川之上,站立在白雪皑皑里的树林,冷冽干净。
    她不由自主地心旌摇曳。
    他的视线停在自己的左耳上,似有实感,好像被触碰到一般,她耳廓有些痒。
    只有几秒钟,他就直起身退回了礼貌距离。
    “不会在地上。”他仔细看地板,“这里清洁工刚擦过地,打过蜡,时间没超过一个小时。白金镶红石榴石,这样闪闪发光的材质应该很容易看见。”
    “也许是丢在我自己房间了,我再回去找找。”
    谢昭给自己台阶下。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突然问,“我看房门是锁着的。”
    谢昭只得指给他看,他们两的房间是联通的,通道是衣柜,她从她的衣柜进,就能从他的衣柜出,到达他的房间。
    他走到衣橱前,打开柜门,颇有兴趣地研究了一番。
    “我先回房找了。”谢昭找托辞脱身:“这对耳环我还挺喜欢的。”
    “我帮你找吧。”他十分热心的。
    “不用麻烦。”谢昭赶紧拒绝,她房间里还藏了很多不能被发现的东西,比如一次性手机。
    “不麻烦,现在闲着也没事。”他卷起袖口。
    “这耳环一时半会找不到,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她顽强抵抗。
    “既然是喜欢的东西,何必这么早放弃呢。”他一只脚已经迈入衣橱里。
    “我正好想参观一下女伯爵的卧室,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回头看她,用那种温驯无辜的眼神,像那种很乖巧的猫看着她。
    谢昭很想把他从衣柜里揪出来,谢昭想大喊不方便,但她不能。
    再拒绝就像心中有鬼。
    因为真的有鬼,所以她硬着头皮,微笑着,从牙缝中恨恨挤出两个字:“方便。”
    他像大猫一样敏捷地钻了过去。
    谢昭紧随其后。
    里面黑暗潮热,两人前后紧贴着走。
    衣柜里有一股雪松木混合薰衣草的香味。
    谢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纳尼亚传奇里的小女孩,在衣橱里走啊走,到了新世界。
    与隔壁的简陋相比,她的房间富丽堂皇。
    穿过满是浮雕的门洞,顶上是浮华的枝叶型水晶吊灯。
    到处是鎏金壁灯,罗马柱床上缠着金纱,连床头灯座都是银质的。
    “陈先生航班从哪里来?”
    “曼哈顿。”他说。
    “和我一样。”她紧跟着他。
    “地毯上没有。”他专注地低头,好像真的在找耳环。
    “也许是我放错地方了。”她把手伸到口袋里,打算随便把耳环塞到哪。
    “你这里像宫殿。”他漫步,欣赏胡桃木桌上摆着塞弗尔瓷器。
    视线越过木桌,就是半面墙的书架。
    书架上的书挤得满满,有关于意大利文学的书,罗马历史的书,文艺复兴的书,托斯卡纳美食,旅游指南,汽车,葡萄酒鉴赏等等。
    谢昭的假圣经就混在里面。
    圣经里面有她藏的一次性手机。
    他停在书架前。
    他的视线停在假圣经上。
    两人是同时伸手。
    他的掌心覆盖在她手背上,指尖相擦,电光火石间,温热的触感。
    他先缩回手。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谢昭说。
    “抱歉,是我失礼了。”他退开半步,“只是这个封皮让人好奇。”
    “不过是圣经。”谢昭微笑,神态自若,拿下来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两页给他看。
    只有前几页能翻开,后面藏了因为手机,书页是封死的。
    他的视线仍停在书上。
    “这个版本的很不错,你感兴趣的话,我借给你。”
    谢昭把圣经合起来递向他,表现得很平常,力证这一本正常的书。
    这是赌,赌他不会接。
    他修长的手轻轻接了过去。
    谢昭的心悬了起来。
    “谢谢但不必了,我是无神论者。”
    他只是仔细看了看封皮就又还给了她,并不打开。
    屋里放着轻快的音乐,谢昭为了干扰窃听器,把声音放得响,说话需要靠近。
    “谢昭小姐还信神?”他离她更近一步。
    “不像?”
    “你更像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他凝视着她。
    谢昭也凑近他:“对我感兴趣?”
    她语气暧昧,实则在审视。
    “当然。”他侧头。
    落地窗外是大片玫瑰色的晚霞,墙壁上涂了赤金色的夕阳,两个黑色的剪影越靠越近。
    他轻描淡写道:“作为股东难道不应该了解一下新注资者吗?”
    “你说你从曼哈顿坐飞机过来?”谢昭突然转变话题。
    “怎么?”
    “撒谎,你从伦敦来。”
    他耸肩:“就因为我的口音?”懒得掩盖的英音,posh腔。
    “不。”谢昭的手指从下而上攀上他的手表,缓慢地转过表带,亲昵的,却一点没有接触到他的皮肤。
    “因为时差。”
    英国与意大利的时差是一个小时,美国是六个小时。
    “你的手表依然慢了一个小时。”
    她靠得更近,手指从他的领子游曳至胸口,停在一片新溅的茶渍上。
    指尖轻点。
    “川宁茶。”英航专供。
    “再对上航班时刻表,应该是希思罗机场。”谢昭轻轻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
    他垂眸看她,并不后退。
    谢昭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你想了解我,我帮你省点力气。”
    她凑近对他的耳朵轻声细语:“你只用知道我不是好糊弄的女人。”谢昭的声音轻缓,仿佛情人低语,但眼睛像蛇一样冷冷地盯着他。
    蛇会除掉一切挡道之人。
    两人靠得很近,他的视线停在她嘴上,再上移到她的眼睛:“谢昭小姐像传闻中一样敏锐。”
    他绕开她,走到窗边,拉远了距离。
    “看来你没少打听我。”她微微挑眉。
    “不公平,我对你可一点都不了解。”
    他个子很高,眼帘低垂。
    “那你想从哪儿开始了解?”他懒散地看着她带点笑。
    落地窗外的晚霞给他锋利的轮廓勾了一层金边。
    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越放越低,步步走近。他进一步,谢昭后退一步,后背抵到书桌,他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并未把她困住。
    谢昭的视野内是他的下颌线,清晰的喉结滑动。
    他的脖颈修长,近在咫尺。
    冷白的肤色很容易留下红印,倘若她现在掐住亦或是吻上去。
    他俯身,视线与她平齐。
    “不如从,我会不会从你的右口袋里,拿出你所谓丢失的耳环?”他靠近她的耳廓说,低柔的嗓音像绸缎缓慢地摩擦她的耳朵。
    谢昭在这一瞬间心跳加快,不知是因为谎言被拆穿,还是因为他靠得太近。
    她脸微侧,和他对视。
    这一瞬,两人气息纠缠。
    浅淡的,雪山,冷香。
    “很高兴我们互相了解了。”他似笑非笑地看她,语调很轻。
    “下次找东西,记得开灯或者拉开窗帘。”
    他直起身,走到门口,恢复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就不打扰谢小姐休息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共同探讨。”
    “对了。”他打开门又回头,眼里满是揶揄: “不要买旋背式,如果你想丢耳环。”
    他有教养的嗓音令她生气。
    谢昭的耳环贵重,必须拧动旋背才能取下,一般不会意外掉落。
    *
    意大利的夏天太阳落得迟,晚宴开始时天还亮着。
    釉青色的天连着海,一抹粉色的霞光沉在海平线上,远处浮着蓝灰色小岛的剪影。
    宴席就设在室外鲜花遍野的山坡上,面对海景和夕阳。
    陈董附庸风雅,座位次序安排参考十五世纪意大利旧贵族。谢昭作为最尊贵的客人,坐在女主人身边。新股东就坐在谢昭旁边。
    宴席由一张张长桌拼接而成。餐桌装饰用亚麻桌布搭配素色锻布餐巾,很夏天的颜色,搭配着藤椅。
    餐具是釉上彩瓷器,白底蓝花的瓷盘。
    餐巾叠成了主教皇冠样式。
    桌上铜花瓶里是紫色绣球花 ,旁边放着巴卡拉水晶雕,银质烛台点着蜡烛,木盘上摆着当天新鲜绿色食材。头顶的树枝上拉着细绳吊着小巧的水晶吊灯。
    吊灯光,烛光,玻璃杯和水晶雕共同折射出更多光线。
    上来的开胃菜是粉红玫瑰色的帕尔玛火腿配绵羊奶酪。配的红酒是巴贝拉葡萄酒。
    谢昭侧目观察他。
    他是唯一不喝酒的人,只要了一杯桃汁汽水,此时全神贯注地用吸管喝透明杯子里冒泡泡的粉色饮料。
    按照这里的礼仪,上头一道菜时要和坐在自己左边的客人交流。
    谢昭和梅夫人寒暄。
    “听说谢小姐和新娘是中学校友?”
    索菲亚替她答:“是呀,我们小时候在日内瓦的寄宿学校。”
    谢昭点头微笑。
    当然是假的,谢昭成年前的经历全是伪造的。她中学时在穷乡僻壤,她的父母几度不让她上学呢。
    只不过当你对一个有求于你的人撒谎,说自己和她是校友,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所以哪怕中学时从没见过她,索菲亚也坚信如今身份尊贵的谢昭是她的校友。
    谢昭微笑:“不过不同届。”这样可以减少对方追问细节。
    梅笑道:“真是巧了,听说表侄好像也是读过这个学校。”
    谢昭警铃大作。
    夫人看向他们:“你们两同龄,读的应该是一届?”
    谢昭立刻撇清:“恐怕不是,我读书早。”
    梅夫人说:“不管怎么说,两位是校友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这位新股东,陈表弟坐在一边,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昭用叉子把盘子里的火腿翻来翻去,就是不进嘴。她开始快速回忆背过的背景资料。老师,学生名单,滑雪比赛。
    来不及,她还需要争取一点时间来完善她虚构中学经历的细节。
    谢昭连续抿了几口红酒。
    这个男人很危险,只要她说错一句就会立刻被拆穿是冒牌校友,连同着她以前的身份一起被怀疑。
    难道她刚到这里几小时就翻车?
    其实紧张的也不止是谢昭一人。
    这位陈先生也不愿意聊这段瑞士同窗故事,和谢昭一样,他也没有读过瑞士的寄宿学校。
    因为他压根就不是陈家的表弟,新股东。
    他是陈董请来抓内鬼的测谎专家——江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