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夜读

    （一）

    边小琪和秦科走到家门口时，雪已经下大了。

    见蒋苏梅和边国宁还坐在客厅里等她俩，边小琪说道：“边教授，秦科想进您的书房，翻阅您的藏书，可以吗？”

    边国宁笑道：“小秦愿意读书，这是好事啊。我的书可以随便读，读完后，给我放回原处就行。”

    秦科笑道：“边叔叔，我一定不会把您的书弄乱了。”

    边小琪对秦科说道：“你现在去洗澡吧。”接着，又对边国宁说道：“老爸，您现在去挑几本书，就挑您认为值得秦科读的那些。”

    边国宁问道：“挑几本？”

    秦科说道：“边叔叔，您先挑十本吧。”

    边国宁和秦科离开客厅，蒋苏梅对边小琪说道：“你又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跟我说？”

    边小琪笑道：“妈，姜还是老的辣，什么也逃不过您的眼睛。”她依偎在蒋苏梅身旁，说道：“妈，您真要秦科等我三年吗？”

    蒋苏梅笑道：“这就等不及了？你想把自己早早嫁出去吗？”

    边小琪羞涩地说道：“妈，我俩早一天结婚，没了后顾之忧，就能把更多精力放到学习和工作中。我俩也能早一天互相照顾，您和我爸也就了了一个大心事。”

    蒋苏梅说道：“看来你是认准小秦了。三年是有点长。到明年年底，再看看吧。”

    边小琪高兴地说道：“老妈开明。”

    蒋苏梅怜爱地看着边小琪，说道：“女大真是不中留啊。”

    接着，边小琪又把秦科的打算，讲给蒋苏梅听。

    蒋苏梅说道：“对你俩的职业选择，我不会过多干预，但会提建议。你俩都知道上进是好事，我支持你俩继续学习，但最终还是需要你俩商量着来。”

    “妈，谢谢您的支持。我太爱您了。”边小琪笑道。

    蒋苏梅笑道：“你越来越会甜言蜜语，哄我开心。”

    秦科洗完澡，穿着睡衣，走进客厅，说道：“蒋阿姨，睡衣很合身。”

    边小琪见他没有穿羊绒衫，关心道：“西州不像北京，家里没有暖气。虽然一直开着空调，但也没有北京的屋里暖和。你不能穿少了，小心着凉。”

    秦科马上回房间，穿上羊绒衫。

    边国宁从书房走出来，说道：“小秦，我给你挑选了十本书，放在书桌上。我在几本书上，做了一些批注。你读完后，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讨论。”

    秦科笑道：“边叔叔，我一定好好阅读。”

    看时间已过晚上9点，蒋苏梅说道：“我要休息了。你俩也早点睡，早睡早起。”

    蒋苏梅和边国宁上楼去了，边小琪也洗澡去了，秦科走进书房。

    书房面积有四十多平方米。靠着东西两面墙，从南到北，立着两排榆木书柜，书柜里塞满了书，还有一些书堆放在地上。一个角落立着一株高大茂盛的绿萝，一个角落的木架上放着一盆垂叶及地的吊兰。靠着南窗台，一张宽大的榆木书桌上，一边摆放着文房四宝，一边摞着边国宁挑选出来的十本书。

    第一本书名是《死水微澜》，作者叫李劼人。秦科没有听说过李劼人这个作家，又觉得书名有点诗意，便读了起来。

    边小琪洗完澡，吹干头发，蹑手蹑脚，走下楼，轻轻推开书房门。秦科背对着她，在聚精会神地看书，没有觉察到她走进书房。她在书房门口站了五分钟，他硬是没有抬头。她忍不住了，走过去，俯身靠在他的背上，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秦科扭头笑道：“我以为你去睡了呢。”她娇嗔道：“你都没有跟我说晚安，我怎么能睡呢？你这么专心，都冷落我了。”他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亲了她一口，笑道：“这本书写得太好了。我想一口气读完。”她把书合上，撒娇道：“我会让蒋教授给你一把钥匙，你可以随时到家里来。以后有多的是时间，让你读个够。我才不管书好不好看呢。我要你陪我，走，到我房间去。”

    他小声说道：“叔叔和阿姨还没有睡呢。”

    她也小声说道：“咱俩悄悄上楼。等我睡着了，你再下楼。”

    俩人轻手轻脚，上楼，走进边小琪的房间。边小琪把房间里的大灯关了，只开着罩着轻纱的床头灯。她先跳上床，然后把秦科也拉上床。她跟他合盖一条被子，依偎在他怀里。

    看着香气袭人的边小琪，秦科心动起来，想吻她，又怕被洞若观火的蒋苏梅发现。

    边小琪看出他的想法，笑道：“你不要紧张。”

    “小琪，晚安。”秦科紧张地说道。

    边小琪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秦科被她一激，立即吻向她的香唇.......

    她抚摸着秦科火热的胸膛，享受着给她的温暖。秦科也抚摸着她，柔声说道：“小琪，我爱你。”边小琪享受着他的爱抚，柔声说道：“我也爱你。”

    “小琪，咱俩快结婚吧。”

    “我妈刚才说，她明年年底再做决定。”

    “小琪，我真离不开你。除非……”

    边小琪用手捂住秦科的嘴，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离不开你。你就这样抱着我，等我睡了，你再离开。”说完，她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秦科轻轻地抽出胳膊，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到枕头上。他轻轻地下床，给她盖好被子。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关闭床头灯。他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把门轻轻关上。他还没有睡意，看时间不到11点，又走进书房，继续读被边小琪合上的那本《死水微澜》。等有了困意，他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二）

    早晨不到七点钟，天开始蒙蒙亮。

    秦科不赖被窝，起床，叠好被子。洗漱完后，他走进厨房，准备做葱油饼。他把一半烫水面和一半冷水面混合，在面板上揉一百下，再切成八个小面团；他把小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皮，在上面均匀地涂上花生油，再均匀地撒上一点精盐，再均匀地撒上葱花，然后，卷起面皮，盘成一团，放在面板上醒着。接着，他把适量大豆放到豆浆机里，定时到8点，把豆浆打好。再接着，他把小米洗干净，放进高压锅里，加适量水，加几颗大枣，只等点火。

    早餐准备工作做完后，他把一楼的卧室、书房、客厅、餐厅，用拖把拖了一遍，再把家具和钢琴上的灰尘擦干净。

    昨天晚上的大雪已经停了，地面上的积雪有十公分厚。他拿起扫把，把家门口和通向栅栏门甬道上的积雪清扫干净，又把栅栏门前一段马路上的积雪也清扫掉。干完这些活，已近八点，天也大亮了。

    进入家门，看到蒋苏梅和边国宁已经起床，他笑着说道：“边叔叔，蒋阿姨，早上好！新年快乐！”

    蒋苏梅看着头冒热气的秦科，笑道：“小秦，你也早啊。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蒋阿姨，我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

    “小琪睡得好吗？她怎么还不起床？”

    “小琪昨晚11点才睡着了。我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后，也睡下了。您让她多睡一会儿吧。等我把早餐做好了，再叫她起床。”

    秦科走进厨房，豆浆机已把豆浆打好，处在保温中。他先把煮小米粥的灶火打开，然后，把醒好的葱油面团擀成厚薄合适的面饼，放进电饼铛里，开始烙葱油饼。

    边小琪起床，走下楼，看到蒋苏梅和边国宁，笑着说道：“蒋教授，边教授，早晨好。新年快乐！”

    蒋苏梅看着精神很好的边小琪，说道：“你昨天晚上睡好了吗？”

    边小琪一见蒋苏梅的眼神，立刻笑道：“老妈，秦科陪着我，等我睡着了，他才离开。我睡得很香，都不知道他几点离开我房间。”

    “你这么大一个姑娘，还要人哄着睡觉，羞不羞啊。”

    “老妈，女孩天生就是要被呵护和宠爱。秦科这么体贴关心我，您应该高兴才对。”

    “你总有话来为自己辩解。”

    “老妈，您比秦科起得早吗？”

    “我起床时，小秦已经把一楼的卫生打扫完了，门前的雪也清除干净了。他现在厨房里做饭。”蒋苏梅说道。

    边小琪走进厨房，从背后搂着秦科的腰，说道：“亲爱的，你辛苦了。”

    秦科笑道：“亲爱的，我不辛苦。你睡好了吗？我还想早饭做好后，再去叫醒你。厨房里油烟很重，你不要待在这里。你先去喝口生姜蜂蜜水，然后，去洗漱。十五分钟后，早餐就好了。”

    “你得先亲我一口。”边小琪抱着秦科不放。

    秦科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她才高兴地走出厨房。

    边小琪和蒋苏梅、边国宁再走进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葱油饼、红薯、豆浆、加了大枣的小米粥、煎鸡蛋、咸鸭蛋、泡菜。看到焦黄、喷香的葱油饼，边小琪立即坐下，开吃起来。

    “爸，妈，葱油饼外脆里软，咸淡合适，葱香扑鼻。真好吃。”边小琪开心地说道。

    “小琪，好吃就多吃点。一个人两个葱油饼。你觉得不够，我再分你一个。”秦科笑道。

    “你会做这么多面食，我太幸福了。你以后要天天做给我吃。”说着，边小琪又亲了秦科一口。

    “小琪，我给你的小米粥里加一点红糖，更好喝。”秦科说道。

    喝着加了红糖的小米粥，边小琪点头道：“嗯，是更好喝。”

    边国宁一边品尝着葱油饼，一边说道：“小秦，你昨天晚上读了哪一本书？”

    “边叔叔，我第一次听说李劼人这位作家，就先读他的《死水微澜》。这本小说写得非常好，我已经读了三分之一。”

    边国宁说道：“李劼人是我们本地的一位大作家，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他。他是中国现代具有世界影响的文学大师之一，作品风格迥然不同，很值得一读。”

    边小琪插话道：“老爸，秦科同学这几天的时间是属于我的。您不能老是诱惑他去读书，占用我的时间。等我回北京后，您俩爱怎么讨论就怎么讨论。老妈，您把家里的钥匙给秦科一把，让他随时可以来家里读书，跟边教授切磋读书心得。”

    边国宁笑道：“你这个小独裁者，也跟你妈学，开始管起我来了。”

    蒋苏梅护着边小琪，笑道：“有我们管着你们，就偷着乐吧。”

    边小琪吃了两个葱油饼，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个煎鸡蛋，又喝了一碗豆浆，才放下碗筷，说道：“我早餐从来没吃这么多。我还想吃一个葱油饼，但我不敢吃了，已经被撑着了。”

    秦科笑道：“小琪，吃饱就好，不要撑着。以后，我还做给你吃。”

    蒋苏梅笑道：“小琪，我看你很快就会超过一百斤了。要是太胖，可就没人喜欢你了。”

    边小琪笑道：“那我就学杨贵妃。”

    秦科、蒋苏梅和边国宁被她说得大笑起来。

    （三）

    早饭后，秦科和边小琪一起打扫、擦洗二楼的房间、客厅和卫生间。他不让她沾水，只负责拖地。他负责擦洗家具和卫生间，帮她洗拖把。

    打扫完卫生后，俩人手牵着手，出门去赏雪。

    一夜落雪把西州城装扮得银装素裹，房屋和树木都白胖起来。晴日高照，天空湛蓝，天地间一片洁净。一阵风吹过，屋顶和树枝上的积雪又纷纷扬扬起来，如同晴日飞雪。

    边小琪高兴地说道：“西州冬天下雪也不多，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看到的最大的一场雪。秦大诗人，此时此刻，应该有诗。”

    秦科思考了一会儿，吟咏起来：“大雪飞扬落霭空，峰亭隐影玉烟中。琼林环立平湖岸，水墨天成叹画工。”

    边小琪笑道：“你这是写下雪，我来写霁雪。琼林霁雪碧湖清，水墨天工画自成。乍起飙风迷望眼，峰亭隐影玉烟生。”

    秦科笑道：“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妙！”

    看着顾盼生姿的边小琪，秦科接着又吟咏起来：“风寒天欲雪，冷格也含羞。又怕东方白，偷偷下玉楼。”

    边小琪一听秦科的诗，想到昨天晚上俩人偷偷躲在房间里缠绵，不禁脸红起来，扑到他怀里，说道：“你又笑话我。讨厌。”

    秦科说道：“小琪，咱俩堆雪人吧。”

    边小琪应道：“好。堆一个像你的，再堆一个像我的雪人。”

    俩人保持院子里落雪的原样，在院子的宽敞地方，开始堆两个雪人。

    秦科负责从马路上铲雪，运雪，边小琪负责雪人造型。不一会儿，两个雪人的雏形就堆了出来。她进厨房，找到红豆和黑豆，拿来刀铲；又到房间里，找来染料，开始修补雪人外形，上颜色。

    像边小琪的雪人小巧纤瘦，头顶被染成棕黑色，脸颊上一点红色，嘴唇粉红色。像秦科的雪人胖乎乎得憨态可掬，黑色头顶，紫色脸庞，眼睛一红一黑，一大一小。小雪人双臂下垂，依偎在胖雪人身边；胖雪人一只长胳膊搂着小雪人，另一只短胳膊指向天空。

    看着两个雪人，俩人哈哈大笑起来。

    边小琪回家，搬来两把椅子，放在雪人旁边。又把蒋苏梅和边国宁拉到院子里，让老两口在椅子上坐下，并模仿雪人的动作，给她俩拍照。然后，她和秦科坐在椅子上，也模仿雪人的动作，让边国宁给她俩拍照。

    边国宁笑道：“身体那么胖，眼睛一大一小，胳膊一长一短，你真能糟蹋你老爸。你妈哪里有那么小巧和温顺？”

    蒋苏梅笑道：“脸色红润，头发乌黑，我在女儿眼中的形象还不错。”

    边小琪笑道：“老爸，老妈，您们不能只看外形，要看神容。您们看这两个雪人多么恩爱。”

    蒋苏梅和边国宁又被边小琪逗得大笑起来，两个雪人仿佛也笑了。

    下午，沈菁等人要来做客。秦科列了一个菜谱，有松鼠鳜鱼、酱焖平鱼、炸刀鱼、苦瓜排骨、油焖大虾、腊肉蒜薹、辣炒花蛤、京酱肉丝八个热菜；有凉拌海蜇皮、酱牛肉、麻辣肉肠、油炸花生米四个凉菜；一个海米冬瓜汤。

    边小琪把菜谱拿给蒋苏梅和边国宁看，老两口没有异议。她俩按照菜谱，一起出门采购。两个小时后，满载而归。

    秦科提议中午饭简单吃点，边小琪立即同意。他很快包了白菜馅馄饨，只煮了四碗，其余的放进冰箱里，冷冻起来。

    吃完馄饨，秦科又钻进厨房，开始准备晚宴的菜品。摘菜、洗菜、切菜；杀鱼、洗鱼、切鱼、打花刀；洗肉、切肉、用开水烫排骨；洗蛤、净虾。

    边小琪走进厨房，说道：“亲爱的，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秦科笑道：“亲爱的，我负责厨房，一个人就行。你负责弹琴、沏茶、迎接客人。”

    边小琪笑道：“弹琴、沏茶、迎接客人，太轻松。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秦科笑着小声说道：“想到晚上你允许我搂着你，就有使不完的劲。”

    边小琪也笑着小声说道：“晚上，你还要好好亲我。”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秦科一看时间，还不到下午两点，说道：“谁会来得这么早？”

    边小琪笑道：“还能有谁？一定是沈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