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忙在江湖

    （一）

    秦科一上班就召集全部技术人员开会。指定严小冬她们四个人调查Q公司的产品信息；指定李童她们五个人调查F公司的产品信息。期限为三天，要求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他自己则关起门来，细读H企业客户的技术招标书，一个小时后，就完全掌握了客户的技术要求细节，开始盘算如何做技术方案，又过了一个小时，他心里基本有谱了。

    由于C公司西南分公司提供的薪水高，招聘信息一经报纸和网络发布出去，人事主管霍青在两天内就收到了几十份求职简历。她抱着一大摞纸质简历，走进秦科办公室，请秦科先进行筛选，然后，再根据他指定的人员名单，安排后续的面试。

    霍青离开后，秦科一边读这些简历，一边做记录，不到两个小时，他确定了二十多个可以来C公司面试的人员名单。他没有直接通知霍青，而是又把严小冬、李童、赵思远、梁楠叫来，让她们四个人分别来筛选霍青交给他的这些简历，要求在今天下班前，把她们各自选定的名单交给他。

    一个忙碌的上午很快就过去了，秦科正准备叫林海东一起去吃午饭，沈菁和林海东就走他的办公室，一见沈菁，他笑着说道：“沈总，我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

    沈菁也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关于H企业项目的事？走，一起吃饭去，我们边吃边聊。”

    被机敏的沈菁一下子猜中心思，秦科笑道：“沈总洞若观火，厉害！”

    她们三人走进一家朝鲜族饭馆，一人点了一份石锅拌饭。不等沈菁说话，秦科就说道：“沈总，我已经看完了H企业的技术招标书，我计划做A、B、C三个技术方案。”

    沈菁一听秦科要做三个方案，立即说道：“秦总，你说说看。”

    林海东问道：“秦总，你昨天不是说做两个方案吗？今天怎么又改成了三个？有必要吗？”

    “A方案全部采用我们C公司的高端设备。优点是设备性能强劲，业内领先，可以让客户的网络设备在五年之内不落伍，无须频繁更新换代设备，其它公司做不到这一点，而且利润高。缺点是设备价格高，商务标上即使低于招标控制价，客户也不一定能接受。”

    “B方案对标F公司和Q公司，尽量只选择能满足客户需求的设备。优点是在设备性能跟竞争对手齐平的情况下，我们的价格肯定有优势。若是报价跟竞争对手一样，我们则在设备性能上能更胜出一筹，这样易被客户接受。缺点是利润不高。”

    “C方案是联合F公司或Q公司，高端核心设备是我们C公司的优势，利润也高，使用我们的高端核心设备，使用F公司或Q公司的边缘设备，一起去竞标。优点是网络核心设备运行稳定，网络性能提高，单台设备的利润极其可观。缺点是设备数量少，销售量价都不高，还可能涉及到两家公司设备之间的兼容性测试，导致工程进度慢，但这是一个双赢，甚至是三赢的方案，更有可能被客户接受。”

    秦科一口气说出三个方案，林海东说道：“秦总，如果要做C方案，我们得跟F公司或Q公司谈合作，也不一定能达成一致意见，白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秦科笑着说道：“林总，F公司和Q公司一定知道我们C公司也会参加H企业的项目竞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定会按照标底价来做技术方案，以期在价格上取得对我们的优势。我已经安排我们的技术人员去调查F公司和Q公司的全部产品信息，只要掌握了他们两家设备的性能指标，我就可以做出合理可行的C方案，同时有助于我们做更有针对性的B方案。价格是一个双刃剑，有时是优势，但也可能是劣势，尤其是他们遇到我们C公司，价格战不一定管用。”

    见沈菁只听自己说话，也不发表意见，秦科又接着说道：“我更倾向于A方案，但凡是一个有魄力的企业领导，不会只关注低价，应该更关注企业的发展和未来。当然，我们有可能会遇到眼光短浅的企业决策人，所以，我要有B和C方案做备选。有了C方案，大家可以各取所需，平衡了各方面的关系，三方在面子上都能说得过去。”

    “为了做到知彼知己，我希望沈总和林总能帮我们做以下两件事：第一，了解客户领导班子何时换届，这比较重要，我们借此来评估哪个方案最有可能被客户选中；第二，各找F公司和Q公司的两个典型客户案例，规模可大可小，我们登门拜访客户，了解客户当时的具体需求，掌握他们两家公司设备的运行情况，这会更有说服力。”

    见秦科不说话了，沈菁说道：“秦总，你的三个方案考虑周到，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客户更不会。无论是A方案，还是B方案，销售量在那里摆着，我们必须拿下这一单，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再考虑C方案。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你说的这两件事情，也很重要，我会马上去联系，做到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林总，你们销售部也要按照三个技术方案来做三个商务标，工作量增加到三倍，你们都要辛苦了，我们一齐加油吧。另外，你俩告诉员工，只要我们拿下H企业这个项目，明年就是开门红，我不但要请客，还要给大家发奖金。”

    （二）

    两天后，秦科没有在公司内做任何声张，按照沈菁的指示，带着严小冬和李童，不为人知地去了本省两个地市和邻省两个地市，马不停蹄地分别拜访了F公司和Q公司的两个客户。由于沈菁的关系，她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反而受到礼遇，这让秦科不禁感叹沈菁社会关系的强大。

    秦科三人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被四个客户的技术负责人当作网络技术专家，热情接待，把各自的网络拓扑图和当前网络的运行情况一一详细介绍，对网络发生的问题也不隐瞒，对她们三人提出的问题也如实回答。

    秦科礼尚往来，当四个客户的技术负责人向他请教时，他就把自己中肯的建议，娓娓道来，指导客户如何观察和监控网络，要注意哪些事项，并把他们各自网络设备存在的不足，也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如果不知道秦科是C公司的技术专家，听了他的讲解，一般人都会把他当成F公司和Q公司的技术专家。看着侃侃而谈的秦科，李童又被他惊住了，都忘了做记录。

    在回西州的火车上，李童按捺不住好奇心，说道：“秦总，你这么了解F公司和Q公司的设备，好像你在这两家公司工作过一样。”

    “安排你们去调查F公司和Q公司的产品以后，我也没有闲着啊。”秦科笑道。

    “秦总，你不用去查找相关资料，就把F公司和Q公司的设备型号、接口、参数、性能指标和缺陷等脱口而出，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李童追问道。

    “李童，秦总能过目不忘，否则，也就不会是我们C公司的传奇了。”严小冬笑道。

    “完了，我注定与传奇无缘了。”李童听了严小冬的话，沮丧起来，说道。

    “李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你有激情、聪明、大方，小冬沉稳、秀外慧中。你俩是很好的工作搭档，只要努力，一定都会得到期望的结果。”秦科笑着安慰道。

    “以后还请秦总多多帮助。”李童真诚地说道

    “来，让我看看你俩这两天做的工作记录。”秦科说道。

    秦科读完她俩的工作记录，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把她俩漏掉的信息补充上来，并把其中有误的地方给纠正过来。李童和严小冬赶紧拿起笔，修改自己的工作记录。

    李童修改完工作记录，不顾一旁坐着的严小东，抬头盯着秦科轮廓分明的侧影，一下子有点痴了。秦科似乎察觉到了，转头看向她，她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另外一个方向，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烧了。

    临下车时，秦科嘱咐她俩回到公司后，不要向其他人透露她们这两天的行踪。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她们到北京总部出差去了。

    下车后，已近晚上八点，秦科说她俩这两天跟着他东跑西颠，很辛苦，作为她俩的领导，他要慰劳她们，请她俩吃晚饭。

    三人吃完饭，李童眼疾手快，抢先一步买了单。

    秦科从钱包里拿出钱来，笑着说道：“李童，我是领导，挣得多，理应买单。你买单要是被传出去，同事们会笑话我的，尤其是那个林总。来，你把钱收下。”

    李童不收他递过来的钱，笑着说道：“秦总，谁说挣得少的就不能买单啊？我这两天跟您学到了很多，应该用实际行动表示一下感谢，否则，我怕您以后不带我玩了。再说今天吃的比较便宜，我和小冬姐不想您只花这么点钱，就让我们把领导的关怀给领受了。我们要等您下一次破费一个大的，把更多的温暖送给我们。”

    秦科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李童，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行，等我们拿下H企业的标，我一定请你们一个大客。”

    出了饭店的门，已过晚上九点，李童说她要回公司开车回家，问秦科和严小冬要不要跟她一块走，她把她俩送回家。

    秦科听李童有自己的车，笑着说道：“李童，你这么年轻就成了有车一族，这在西州不多见啊。是你爸妈给你买的吗？”

    “秦总，谁说刚毕业就不能买车？我可以贷款啊。依靠父母不算本事，我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呢？”李童笑着反问道。

    “我和严小冬住一个小区，离饭店不远，想走回去。天这么晚了，你还是打车回家吧。”秦科说道。

    “太平盛世，有什么可怕的？能让我怕的人好像还没有生出来。秦总，小冬姐，明天见。”李童笑着跟她俩告别，然后，朝C公司方向走去。

    秦科看着李童的背影，对严小冬说：“小冬，李童的家世一定不会差了。”

    “秦总，你说的不错。我从李童的衣着就能看出，她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严小冬笑着说道。

    “我们的沈总还是有魅力，像李童这样的女孩能被她招到麾下。”秦科说道。

    “秦总，你也很有魅力啊，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她在火车上看你的眼神？”严小冬笑道。

    “小冬，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我们之间只能是关系很好的同事，现在是，以后还是。我不方便跟李童说这样的话，你是女孩，你们之间说话方便，你找个时机，把我的情况跟她说一说。”秦科连忙阻止严小冬，说道。

    （三）

    秦科回到家里，看到林海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和孟长雪煲电话粥，便没去打扰他，走进自己的卧室，也想给边小琪打电话。

    林海东却敲门进来，笑道：“老六，你回来连个招呼也不打，难道是这几天在外地遇到了什么麻烦？”

    秦科笑道：“我不是不想打断你和孟长雪的热线电话吗？看我多体贴你。恰恰相反，我对我们中标H企业的项目，越来越有信心了。”

    “来，向我汇报一下。”林海东笑道。

    “你一边去，我现在没有时间，明天再跟你说。”秦科说完，把林海东推出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脱下外套，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打通了边小琪的手机。

    “小琪，我回到西州了。”秦科说道。

    “你这两天顺利吗？”边小琪正在家里看书，说道。

    “顺利，一路绿灯，沈菁的关系网太厉害了。我对我们马上要做的投标，更有信心了。”秦科兴奋地说道。

    “我这个闺蜜可是不一般，你会慢慢见识到。”边小琪笑道。

    俩人刚说了三分钟的悄悄话，秦科就听见客厅里有电话在响，他没有理会，继续跟边小琪聊着：“小琪，你这两天顺心吗？”

    还没等边小琪说话，秦科听见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一直不停，好像主人不接电话就不会罢休。

    秦科对边小琪说道：“小琪，你等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海东为什么老是不接电话。”

    他下了床，一边跟边小琪说着话，一边走进客厅。

    林海东正在卫生间里冲澡，是他放在客厅的手机一直在响，秦科以为是孟长雪打过来的电话，用左手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林海东没有登记过的电话号码。他的记忆力好，马上认出这是李童的手机号码，他不知道李童为什么这么晚了还给林海东打电话。

    他左右手各拿着一部手机，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喊道：“老四，李童给你打电话，已经打了好几个了，接还是不接？”

    “老六，我在洗澡。你先替我接一下，告诉她我十分钟后给她回过去。”林海东在卫生间里说道。

    秦科马上接起李童打过来的电话，还没等他说话，林海东的手机里就传来李童焦急惊慌的声音：“林总，我是李童。我打秦总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公司里招贼了，你赶紧告诉秦总，让他马上来，我现在公司门口。”

    “李童，我是秦科。你不要紧张，我马上报警。你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不要冒然行动。财物丢了不要紧，生命最要紧，不要跟小偷正面发生冲突，我很快就会赶到公司。”秦科立即安慰李童。

    挂了李童的电话，秦科马上对还在通话中的边小琪说道：“小琪，我不能继续跟你说话了。公司刚刚发生了一点小事情，我得马上去看看。”

    不等边小琪说话，秦科挂断了电话，马上报了警，接着，又给沈菁打电话，三言两语汇报了李童说的事情，然后，对着卫生间，大声喊道：“海东，公司里面招贼了，我先过去看看。你也赶紧出来，马上去公司。”

    不等林海东说话，秦科冲进房间，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出门，朝着C公司西南分公司，狂奔而去。

    林海东在卫生间里听到秦科的吼声，顾不得冲洗干净身上和头上的沐浴液，也顾不上擦干身体，立即从卫生间出来，穿上衣服，秦科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立即出门，也朝C公司方向，飞奔而去。

    沈菁此时在“廊桥”酒吧，一接到秦科的电话，立即先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说了自己公司发生的事情，要他立即安排人去处理此事，然后，出门，开车，朝C公司方向驶去。

    边小琪在电话里听秦科说C公司招贼了，再想说话，发现秦科已经挂了电话，再给秦科打过去，铃声一直响，秦科已经不接电话了。

    她担心秦科的人身安全，立即给沈菁打电话，沈菁接起电话，说道：“小琪，我现在开车往公司赶去。秦科已经报警了，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什么大事。”

    “菁姐，我打秦科的电话，他一直不接，我担心他一冲动，跟坏人打起来。”边小琪焦急地说道。

    “小琪，你不要慌，我已经让我爸安排人来处理这件事。秦科一定不会有事，过一会儿，我再给你电话。”

    挂了沈菁的电话，边小琪看书也看不进去了，望着窗外的夜空，她的心也飞向了西州。